第1365章 初心勤拭
拂晓，太阳将出而未出之时。
天地一片昏暗，点点微光从天边洒落。
妖族的入侵没有持续多久，人族的损失也并没有很大。
可即便如此，在内城关的高强上，战争的痕迹清晰可见，宛如昨日的噩梦在晨光中若隐若现。
‘损失没有很大’——那是相比历史上妖族入侵造成的惨剧去比的。
如今的真武关就曾经被打破一次，五头四重天大妖王逃入沧元界，一州之地凡俗近乎死绝。
即便这一次的妖族入侵很快被压制，可是在孟大江赶到之前的那短短片刻，就有十余头妖怪统领、大统领杀到城墙上，与人族士兵厮杀。
凡俗妖怪与士兵的厮杀出，都是肉体凡胎。
凡人的长枪刺穿妖怪的血肉，妖怪的爪子抓破人类的心脏——没有超越凡俗，那在战场上是很容易就分出生死的。
即便是封王神魔，甚至是尊者都阻止不了。
可是轻微，那是针对整个沧元界来说，针对这八百年局势的来说的。
可人族的凡俗士兵也有十余人死亡，重伤残疾的更是倍余。
如《莽荒纪》宇宙的混沌仙人，《雪鹰领主》宇宙的真神大能者，体内开辟真实世界，可以繁衍生息。
“过去这么多年，还是有些不习惯啊。”
可是他与‘纪一川’‘东伯烈’终究是有区别。
虽说孟大江（纪一川）曾经达到‘本微末凡尘，可也心向天空’的地步，也曾‘意志如刀’，但是是真正强大的神魔般的存在又岂会真的抱着如凡俗时的心态？
自身强大如神魔，那芸芸众生却真的和蝼蚁一般。
孟大江目光扫过城墙，隐隐有些凄凉感。
照理说，如今的孟大江早就习惯了各种恐怖的战争，更是见惯了生死。
可越是强调，越是证明初心易忘。
而这种损失，在现今人族的认知中已经属于很轻微的。
别说死十余人，便是一方小世界崩解，一颗星辰破灭众生化作飞灰对他都稀疏寻常。
这一世他重归（相对）弱小，记忆也不完全联通，反而生出了些感触。
孟大江摇了摇头。
这并非是情感的忘却，而是实实在在的现实。
无数凡人的生命依附于伟大的存在。
所以当这一次妖族入侵结束后统计，那些普通妖怪固然是死了上千头，大多数都是被孟大江的龙吟生生震死。
对于死者背后的家庭来说，亲人尤其是顶梁柱的死去，这就是难以承受之重。
残疾重伤的人族士兵早已被搀扶下去疗伤，而那一具具残破的尸体陈列在城墙上，像是被遗忘的乐章，悲壮而凄美。
《莽荒纪》宇宙三界的两大阵营之争，虽然功德罪孽外显，寻常修行者不会轻易屠戮凡俗，可无间门挑起了凡俗层次的争斗令三界凡俗可是处处战争，三界戾气深重。
《雪鹰领主》宇宙中，他更是参与了最强战士宇宙的漫长岁月战争，那可是真神大能者、真神尊者乃至主宰层次的战争。
修行者重视不忘初心。
一身等世界，一人承文明。
即便不考虑实力和寿命的差距，混沌仙人/真神大能者的生命又岂能真的与凡人等价？
即便是爱护芸芸众生，见不得屠戮残害生灵的‘拯救者’‘守护者’，亦是将自身的凌驾于在众生之上，是高高在上的怜悯。
唯有如孟大江这样，转世投胎，实力重归于弱小后，才能重新生出自身在凡俗时的心态和感觉。
虽然他现在的实力并不算是‘凡俗’，可相比无尽寿命，身负世界的伟大存在，他这个封王神魔还是更接近凡俗生命一些！
即便他的招式境界已经可以化作洞天，即便他施展神通一举一动能影响时空。
但是在这个长生难求的宇宙中，他的生命本质的确更接近凡俗。毕竟封王神魔才能活个三百岁，勉强能媲美紫府修士，比不上飞天级超凡……
相当于凡俗的生命层次，方才能重温这等内心的感动。
可是这感动又有何用？
然而失了这一份对凡俗的同理和共情，那岂不是成了如安海王一般的人物。即便还记得自己的立场和身份，但是本心却偏了。
怎么选？
看到这城墙上的尸体，孟大江首次对实力的提升产生些许迷茫。
理性上，他当然知道该则么选，这根本没有任何疑问。
可潜意识中，他却陷入了迷茫。
这种强烈的情绪充斥胸中，他一时间却不知道该想些什么。
似乎过了许久，又或许只是片刻。
孟大江的目光转动。
元龙关的东方，金芒万丈出现——太阳升起来了！
太阳的金光照亮了城头，暖洋洋的光线照在血迹斑斑的墙壁上。
城墙内，人族的尸体、妖怪的尸体、散落的兵器、流淌的鲜血形成一种诡异而悲壮的美。
城墙外，新的一天升起，人类的生活如常。
炊烟袅袅，鸡鸣狗吠，市井的喧嚣声此起彼伏。商铺的老板已经开始忙碌，